老山溝

    翁源縣新江鎮(zhèn)魚溪村，父輩和發(fā)小們習慣稱之為老山溝。待了不過短短的3年，但卻記憶深刻。不僅僅是那里常年云霧繚繞、景色宜人的田園風光深深地吸引了我，更應為父輩們在79年參加的那場自衛(wèi)反擊戰(zhàn)。 部隊大院生活慣了的孩子，都有些野性，不習慣于條條框框，生活環(huán)境也不需要多么繁華。27團從花都搬遷到這個老山溝，四面環(huán)山、只有一條公路通到縣城外，盤山公路崎嶇不平，稍有不慎就引發(fā)交通事故。營房分兩個區(qū)，被一條河隔開，團部一個、衛(wèi)生隊一個。我家起初住在衛(wèi)生隊這邊，背靠大山，門前有一條清澈的小溪，溪水順著山坡一路匯入馬路旁邊的大河中。小的孩子喜歡在小溪里玩耍，溪水不深且常能抓到娃娃魚，我的狗爬式游泳就是在小溪學會的。記得那棟房住了四戶人家，我家門口各有一棵桃樹和李樹。菜地就在后山坡上開墾出來，父親帶著我種了許多玉米和南瓜。沿著小溪有個豆腐房，士兵們每日用溪水做出可口的豆?jié){、豆腐、豆腐腦和豆皮。76年唐山大地震，老山溝全民皆兵、家家戶戶在門前和操場搭起簡易茅草屋，晚上孩子們就睡在茅草屋里整整一個多月。警報解除后，父親們拆除茅草坪孩子們還鬧了很久的意見。 79年2月的一個清晨，大家醒來突然發(fā)現(xiàn)爸爸們都不見了，媽媽們說爸爸們去野營拉練了，后來才知道27團被派往廣西參加自衛(wèi)反擊戰(zhàn)。于是家屬們常在晚上聚在一起，相互安慰、打聽前方戰(zhàn)事。孩子們完全沒有意識到戰(zhàn)爭隨時會有犧牲，依舊沒心沒肺地瘋玩。那會我家已搬到團部的前排平房，團首長則住在后面的俄式別墅。老山溝據說因為林彪兒子的部隊住過，團部司令部、首長營房都是清一色紅磚建筑。團部樹木茂盛，有一大片果園，種滿了桃子、李子、柚子，但果實還沒熟透，往往就被我們偷摘了個精光，只剩下枝丫上幾棵摘不到的。就讀的育英小學有三層，有小學也有初中，老師一部分是部隊家屬。學校旁那條大河，高高的巖石成了發(fā)小們跳水的平臺。 大山溝里最多的就是樹木和野果、野味，每隔一個月，父親都會帶上我上山砍柴，曬干后拖回來燒。布放抓捕穿山甲的鐵籠子，偶有收獲便是一餐美食。夏天捕青蛙、秋天撿酸梅、冬天挖冬筍……大山溝里啥都有。若干年后，無論在外游歷了怎樣風光旖旎的風景，總是會想起老山溝那座世外桃源。 2015年春節(jié)重游老山溝，衛(wèi)生隊所有建筑已不見蹤影，家門口的小溪完全枯竭，根據記憶尋找曾經居住的那棟房，長滿雜草。團部那邊司令部辦公大樓和首長們居住的部分別墅還在，卻破舊不堪、完全荒廢了，還有唯有那條大河還在奔騰不息。據說27團走后，又搬來一個步兵師，他們搬走后這里就交給當?shù)卮逦�，建起木材廠，再后來成為倉庫。老山溝，已是回不去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