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搬到這個城市時,感到偌大的城市就像一個冰冷的冰箱,人與人之間就如那冰箱里冷凍了的食物相互沒有一點溫存和溫度,冰冷冷的陌生讓人不知道要怎樣去信賴誰。。。。。。
我的鄰居是一對中年夫婦,沒看到過他們家里還有第三個人從那個門里出來,每天在匆忙的上班時間里,在電梯邊見面也相互妄若沒看見,我想這也許是剛來不認識吧。后來做鄰居長了,即使在電梯口碰見也只是禮節(jié)性的點點頭,從未交談過,即使我很熱情的跟他們打招呼,也沒看見他們有什么熱情的回應(yīng)。久了,我也習(xí)慣了這種默然,我想這可能就是大城市與小城鎮(zhèn)的最大的區(qū)別吧,在我們那種小城鎮(zhèn),鄰里之間都是很熱熟的。
后來我結(jié)婚了,有了孩子。鄰居依舊是兩個人上班,兩個人下班,臉上依舊象塊平板一樣沒有表情。我的孩子是個調(diào)皮的好事鬼,一次在電梯里碰見了這對中年夫妻,突然問出了我多年想問而又不敢問的話:“伯伯,你有孩子嗎?”夫妻倆象突然被人點了穴一樣,就在那一瞬間我看到兩個人的身體都震了一下,女人沒有回頭依舊面對著關(guān)著的電梯門,透過電梯金屬鏡面,我看見女人的面部表情陰沉而凝重,男人只是默默的看了看我的兒子,沒有說話。我趕緊擰擰孩子的手示意他不要說話,電梯門一開趕緊拉著孩子的手走了出去,看著他們走遠了才告誡兒子以后不準再冒失的跟不認識的人說話。后來偶爾有一次在院子散步時,聽到鄰里間的一些閑言里得知,他們夫婦倆都年過40,從來未曾要過小孩,具體原因說法不一。
也許是因為我上次嚴厲的告誡過兒子不許再跟陌生人說話,兒子變得乖巧了很多,每次碰見鄰居也不再搭訕,我想也許人家確實很在意沒有小孩這樣的事情,我有了小孩是我的幸福,不應(yīng)該把自己的幸福在他們面前炫耀,他們也許有另外的幸福也不得而知呢。
后來的近一個月的時間里,我的鄰居象人間蒸發(fā)了一樣,很久都沒在電梯口碰見過這對中年夫婦,也沒聽到隔壁有開門和關(guān)門的聲音。我把疑惑告訴老公,老公笑我是多管閑事。我想了想,人家有人家的生活,到哪里去了,還要跟我打什么報告?我的心底也竊笑了一下自己當了媽媽怎么也變得“八婆”了。
一個月后的一個傍晚,我跟兒子散步回家在電梯口碰見了我的鄰居男,一個月不見人好象清瘦了不少,氣色倒好象越發(fā)的精神,臉上還多了少許微笑,眼角的魚尾紋越發(fā)上揚,看見我?guī)е鴥鹤幼哌^去,居然蹲下身摸了摸我兒子的小臉蛋說“嗨!小伙子,好久不見了哦~!”
兒子揚起頭很請求的眼光望著我,我微笑的跟兒子說“叫伯伯好!”
“伯伯好~!”兒子乖巧的叫了聲。
“哈哈哈,伯伯很好,伯伯家里啊要有小弟弟了,你以后要跟他一起玩哦~!”鄰居男逗著我兒子;
“哦~!您愛人懷小孩了?”鄰居突然變得熱情,我總不能不回應(yīng)吧,
“是的是的~!”鄰居男抑制不住興奮的眼神,這種幸福讓他膨脹的要通告全世界一樣“我愛人現(xiàn)在在醫(yī)院保胎呢”;
“那真的恭喜你了~!” 我是真心的祝福的,還有什么比這樣的幸福令他們夫婦幸福的呢。
從那以后我的鄰居男象是突然象回到了他年輕時代的狀態(tài)一樣,每天都可以在電梯口看見他堆滿幸福的笑臉,每天醫(yī)院和家里來回不知疲倦的跑著,偶爾還可以聽到他愉悅的吹著口哨,快樂的在樓梯間奮力蹦跳的聲音。幾個月后,院子里多了這一對中年夫婦相互攙扶散著步的身影,偶爾撫摸著隆起的腹部--這即將來臨的新生命將喚起他們對生活無限的熱情,看到他們在太陽的余輝里那一絲絲被幸福折疊成的魚尾紋令我無限感慨,我想只有幸福真的可以令人瞬間年輕。我希望這種幸福永遠可以留存,也是這樣的幸福讓我們鄰里之間變得人情味十足,這種友好真的很好。
我的單位就在婦幼醫(yī)院的附近,臨近中午閑暇沒事想曬曬這初冬的太陽,路過婦幼醫(yī)院時,想想兒子的備用藥品沒有了,想著去醫(yī)院開一點備用藥,正好有個熟人醫(yī)生今天在病房值班,想著還要咨詢她一些關(guān)于小孩病況的事情,于是來到了婦產(chǎn)科病房。走進婦產(chǎn)科,總覺得這是一個喜悅的天堂,新生命在這里都得到了最周到、最安全的接生,墻壁上一幅幅可愛的嬰兒畫像讓每個來這里的人都感到安心和快樂。正當我環(huán)視著周圍是否有可愛的新生寶寶初生的時候,一對熟悉的身影跳進了我的眼眶,哦~!怪不得好久都沒看到他們了,原來來醫(yī)院生產(chǎn)了啊,我正準備上前去打招呼,我被女鄰居那悲切的神情和減輕的身體給打住了,我心底算了算時間,好象他們的孩子應(yīng)該還沒到足月生產(chǎn)的日期,我不忍心去打擾這樣的悲切氛圍,我看見他們相互攙扶著在走廊盡頭的一個玻璃窗前停下,兩個人關(guān)切的目光注視著窗內(nèi)的事務(wù),女鄰居擦拭著臉上的淚水,無聲的哭泣。
在醫(yī)生辦公室開完藥,我猜他們已經(jīng)回病房了,我也偷偷地往走廊盡頭走去,走廊最后一間原來是間重癥病房,透過玻璃窗內(nèi)虛掩的窗簾,我依稀看到一個透明的溫箱里躺著一個可憐的不足30厘米的小小身體,眼睛閉得緊緊的,兩個小手微微張開,一張小臉長得酷似鄰居男,頭上扎著根吊針,小小的鼻孔還里插著跟氧氣管,微弱的氣息依舊可以看到胸部微小的在堅強的起伏著。跟醫(yī)生打聽后才知道,由于鄰居女是高齡產(chǎn)婦,懷這個孩子時出現(xiàn)了很多狀況,所以懷孕才6個月就早產(chǎn)了,孩子心肺功能發(fā)育不全,能存活的希望渺小。
孩子的血肉受之于父母,孩子永遠都是父母心尖上的肉,想想他們在這樣的年齡能有小孩是件多么來之不易的好事,可現(xiàn)在卻只能這樣眼睜睜的看著這個小小的生命無力挽回,這對他們來說是多么大的打擊和痛苦,人的最最痛苦莫過于這種在幸福的頂尖突然被跌入到不幸的低谷的演變,看著這個微小的生命,我的眼角也漸漸變得濕潤和無奈。。。。。。孩子~!你要努力呼吸~!天堂再好也沒有媽媽的懷抱溫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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